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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0章 【养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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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话本《石点头》虽然说的是读书人的事,但多少和艳情小说沾点边。在道光年间被列为*,这样的书,作为淑女是不该看的。

    可架不住越是禁止的事情,越是有人想要一看究竟。这本书陆小曼也看过,对于剧情早已忘了七七八八,主要是看的时候,心跳太快,太心虚,以至于压根就没有去记。反倒是里面有个姓汪的秀才,好听墙角,还算深刻。

    原先,陆小曼还觉得汪秀才挺傻的,听墙角有什么好听的?

    可是风水轮流转,遇到自己的身上,陆小曼顿时觉得胸口的心跳的厉害,可耳朵想就像被黏在了墙壁上,拔都拔不下来。

    不仅如此,对于男女之事只是一知半解的陆小曼却发现,人真的很奇妙,就像是树上的果子,时间没到,就不能吃。可是到了采摘的季节,都一个个果实饱满,颜色喜人。

    此时此刻,陆小曼仿佛像是一颗挂在树上的果实,在等待了漫长的时间之后,忽然一下子成熟了。

    可认知上的‘成熟’并没有给她带来的喜悦的心情,反而是无尽的烦恼和慌乱。

    尤其是让陆小曼苦恼的是,她竟然听懂了,这就像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间断的嘀咕:“你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怎么会听得懂呢?”

    “不会是猫挠床头的声音?”

    ……

    陆小曼蜷缩一团,心里是又羞又怕,之后的大半个晚上,她一直在纠结于会不会是她听错了。或者自欺欺人的想到,应该是幻觉,可能做梦做的太深了。以至于让她自己都以为是真的。

    可骗局,终究是骗局,陆小曼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哪里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太害怕了,才会在心底冒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声音为自己辩护。用来摆脱自己的困境。

    德行有亏!

    人生污点!

    整个晚上,陆小曼都在纠结这样的一个问题,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天空渐渐的亮起来,树梢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喧闹着,诉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心生。

    “小妹,起床吃早饭了!”

    门外传来陈母的声音。不过陆小曼毕竟不是陈家人,就是要睡懒觉,陈母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对自己的孩子?就完全是另外一幅样子了,唯独女儿姑爷是例外,陈母心中纠结的是姑爷的来头太大,让她这个当长辈的都担心起来。

    还有女儿毕竟是二十多岁嫁人,说起来二十五岁的女人,不管在哪儿都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按理说,王家人不嫌弃陈婉怡‘老’的可能会让夫家嫌弃,还是以少奶奶的身份进入了王家。

    可陈母呢?

    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地位担忧。陈香莲也就是基于这样的情况,而成为了陈婉怡‘嫁妆’的一部分。可香莲那丫头,也不是个精细的人。估计也拴不住姑爷的心。

    要是王学谦的心中能够知道陈母的心里头为此事而纠结,他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饭桌前,看到女儿宛如在牛奶中泡过后的样子,皮肤都透着晶莹之色,陈母原先还在担心女儿在王家可能不会太受宠,这下隔阂全部消除,满意的直点头。

    唯独看不懂的是,客居陈家的陆小曼却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坐在餐桌边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打瞌睡。

    要说陆家的家教还真的没的说,就算是困成这样。陆小曼还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头发。衣服,甚至不经意的发饰,都是精心挑选,符合夏天的气息,唯独让人不解的是,这位大小姐有点犯困,坐在对面的陈母真切的看到,陆小曼的上下眼皮直打架。陈母心想:要不是两个儿子实在太小,她真想去陆家提亲,把瓷娃娃一样的陆小曼娶回家。

    “小曼,昨晚没有睡好?”陈母关心的问道。

    另一边,王学谦和陈光甫翁婿两人正在低声说话,家里头,男人的事情,必然和挣钱,局势,生意有关,女人插不上嘴,也无心插嘴。

    陆家的早餐是纯西式的早餐,培根煎蛋,法式羊角面包,还有果酱和牛奶,简单却富有营养。

    要不怎么说,心里有鬼,最是胆小。陆小曼原本准备对付一下早餐,找个机会回房间休息一下。被陈母关心的一问,顿时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硬着头皮低声道:“小姨,昨晚有蚊子。”

    在驱蚊香还未出现的时代,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早就从植物之中,找到了防范蚊虫的办法。艾草混合其他草药做好的香囊,挂在床头,还有蚊帐,种种防范之下,夏日里夜晚嚣张不已的蚊子,也只能看着熟睡的美食,流干口水。

    陈母愣了一下,有心呵斥下人,为什么没有给陆小姐的房间在傍晚驱蚊,可实际上,她想起来,这些事情她是每天傍晚都指挥下人去做的,那么陆小曼用蚊子作为托辞,显然是要掩盖其他不能为人知的心思。

    那不成?

    陈母固然心惊,女儿和女婿的房间不是和陆小曼的房间挨着吗?原本是为了方便女儿和陆小曼好做伴,毕竟家里面能和陆小曼说上话的,也就是归宁的女儿陈婉怡了。而她这个小姨,其实际上,也就看过一次陆小曼,那时候陆家还在上海定居,可见两家人来往有多么的少了。

    陈母心中顿时担忧起来,陆小曼朝露一般的年纪,那个男人不动心,万一这妮子对王学谦有想法,那才是飞来横祸。

    心头隐约不安的陈母,在早饭后,悄悄的和陈光甫说起。

    一如往常,早餐之后,是看报纸的时间,陈光甫一开始没注意。毕竟陈母说的隐晦,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

    “光甫,你看子高现在怎么忙的事业。接触的都是一些豪门小姐,免不了……我们家婉仪年纪大了一点……虽说是当初王家的原因……”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光甫从报纸后面。露出半张脸,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夫人。早餐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去关注陆小曼,再说了,他就是把眼珠子登出来,也于事无补。一个男人,哪里有一个女人,一个当妈的女人那么敏感?

    “我看小曼是不是对子高有什么想法?”陈母问话的时候。已经支开了佣人,等到女儿女婿都离开再问的陈光甫。

    可即便是这样,陈光甫也被吓了一跳,一抖手中的报纸,吧嗒的一声,将报纸甩在了桌面上:“你胡说些什么?”

    用一个银行家太太的眼光去看陆定,也不过如此。可陈光甫可不是普通人,他能感觉不出来陆定的身份吗?再说,陆定就一个宝贝闺女,陆小曼的身上要是闹出一些绯闻。闲言碎语出来,保不齐陆定就要找人拼命不可!

    被丈夫一瞪,陈母也是心中委屈。她不过是担心,可没想到等来的是丈夫的呵斥。

    眼看就要抹眼泪,陈光甫也是一脑门的官司头痛道:“你整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王家虽然门第高,但陆家也不是泛泛之辈,你刚才的话要是传出去,要惹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我也是关心女儿啊!”陈母有点哽咽。

    再不劝,都要漏雨了,陈光甫只能耐住性子道:“你也不想想,子高已经结婚了。陆小曼就是再喜欢,陆定还能让他去做小?他那个人心高气傲。而且陆家只有一个女儿,前倾地里一根独苗。能便宜了你女婿,我看你就是闲的。”

    “这就好,这就好。”被陈光甫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遍,陈母心中也是大为安定下来,回想起来,倒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也算是把这段事给放了下来。

    再说陆小曼,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王学谦的汽车,去了王学谦在上海的住处。

    远远的,就感觉到仿佛汽车行驶在一条充满绿色包裹的道路上,柏油马路,法国梧桐,还有爬满围墙的蔷薇、青藤,这绝对不是陆小曼记忆中的上海,记忆中熟悉的东西,忽然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陆小曼十七八岁的记忆中,关于景色的描写大部分都是从书本上看的,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高墙大瓦,或是古色古香,她忽然看到的是那种隐藏在都市之中的宁静之中,让她不由的对王公馆的期待更多了几分。

    汽车拐过一道差不多一人高的园艺桂花书,树栽的很密,修剪的恰到好处的灌木丛,宛如一道绿色的围墙。

    汽车进入公馆的时候,黄铜的大门,部分修饰部件都采用了鎏金的工艺,看上去富贵堂皇,宛如皇家园林一般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懒洋洋的趴在车窗前,陆小曼表满上不为所动,但心里还是微微的触动了一下,王学谦这家伙,似乎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有钱。

    当然,对于灰姑娘来说,有钱男人或许是王子;但在白富美的眼中,有钱,还要家世好,品格过关,才是成为朋友的考虑对象,否则不过是个纨绔,有多大的成就?

    “房间看过了?还满意吗?”

    王学谦不经意间在二楼的窗台上看到陆小曼好像在房子内外毫无目的的乱走,也不会是参观,更不是熟悉住处,反而像是再找人,这才上来搭话。

    说实在的,陆小曼现在有点怕王学谦,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而王学谦的品行在陆小曼的心目中,已经跌落谷底,几乎等同于‘流氓’。

    这种在头顶是常青藤,边上是牵牛花的花园走廊下,冷不丁的冒出来,让陆小曼第一时间选择了一种近乎本能的自保方式,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到王学谦一手拿着茶杯,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意思。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大小姐,一开口就把王学谦架在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吓我一跳,你难道就喜欢一声不响的走到女孩子身后,到底动的什么心思?”

    王学谦纳闷了,无奈摇头道:“说要来我家的,是你!来了我家,有埋怨我不能在自己家里随意走动,我真的很好奇,你安得什么心思?”

    陆小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嘴硬道:“反正你就是不对。”

    “好吧,我不对,不过作为主人,还是得提醒你,家里有几个地方养狗了,冷不丁窜出来,被狗咬了不要怪我就好。其实上海滩修造的最好的私人花园是哈同花园,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一个犹太人竟然把自己的家按照《红楼梦》书中大观园的样子修造,不过相比燕京的皇家园林,缺少了那种贵气,却是上海滩最好的游玩去处。哈同年纪大了,但是非常好客,一般有身份的贵客来上海,他都是发请柬的,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或许还能碰到不少青年才俊。”王学谦一开始不过是提醒陆小曼,不过说多了,连他都听出来好像变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小曼瞪眼道,美女发怒,也是别样的风情。

    “没意思,就是想到了才说说。”王学谦耸肩道。

    见王学谦要走,陆小曼忍不住问了一句:“孟姐姐呢?”

    孟小冬一早出去了,管家已经告诉他了,无心多做解释,王学谦随口道:“她不在家里。”

    其实,孟小冬是去法租界的那栋房子了,修了快一年了,当初是别儒家族作为补偿的一部分,房子的主体已经建成,花园植被也移入,就是室内的装修还在进行。

    孟小冬也是心血来潮,天天往新房子跑。指挥工人做这做那,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妙龄管家婆。

    可是王学谦无心的解释,却被陆小曼误解了,甚至歪曲之后,变成了另外一种情况。她忽然间为陈表姐感觉不值,王学谦简直就是一个混蛋,也为孟小冬的境遇感觉委屈,仿佛人间的悲剧,一下子降临到两个秀外慧中的女人身上。

    气急败坏的陆小曼怒目相对,手指王学谦的鼻子,怒喝道:“你竟然养外宅?”(未完待续)R466